温顿成功营救669儿童的故事 / 他帮助犹太儿童到英国,避过德国纳粹的大屠杀

发表:2023年12月08日

尼古拉斯•温顿(Nicholas Winton,1909年5月19日~2015年7月1日),是德国犹太裔的英国第二代移民。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协助捷克斯洛伐克的669名犹太儿童到英国,使他们得以避过后来的大屠杀。而温顿当时并非英国外交官,只是伦敦证券交易所一名的交易员。温顿绝口不提他曾营救过犹太儿童的过往,他对这件事保密了五十年,直至妻子发现他收藏的文件。1988年,英国广播公司(BBC)制作了电视特辑,他的故事才为人所知。

大图:尼古拉斯•温顿(Nicholas Winton,1909年5月19日~2015年7月1日)(Wikipedia/Li-sung/CC BY-SA);左图:当年托马斯•伯曼乘上温顿安排的火车来到伦敦利物浦,2009年他再次搭上这列火车,并与100岁的温顿会面。(Getty Images );右图:尼古拉斯•温顿爵士站在蒸汽火车前,该火车于1939年3月至8月期间将669名儿童送到英国。(Getty Images )。
大图:尼古拉斯•温顿(Nicholas Winton,1909年5月19日~2015年7月1日)(Wikipedia/Li-sung/CC BY-SA);左图:当年托马斯•伯曼乘上温顿安排的火车来到伦敦利物浦,2009年他再次搭上这列火车,并与100岁的温顿会面。(Getty Images );右图:尼古拉斯•温顿爵士站在蒸汽火车前,该火车于1939年3月至8月期间将669名儿童送到英国。(Getty Images )。

犹太人面临被屠杀

1938年9月17日,德国对捷克斯洛伐克发动了一场未经宣布的低强度战争。作为回应,英国和法国于9月20日正式要求捷克斯洛伐克将其苏台德地区领土割让给德国。1938年9月29日至30日,欧洲的主要大国(不包括捷克斯洛伐克,尽管他们的代表在该镇)和捷克斯洛伐克的盟友苏联在德国慕尼黑举行了紧急会议。

按照希特勒提出的条件很快达成了一项协议,并由德国、法国、英国和意大利的领导人签署。9月30日,捷克斯洛伐克屈服于德国、波兰和匈牙利的军事压力,以及英国和法国的外交压力,同意按照慕尼黑条款将领土让给德国。这就是慕尼黑协定,即德国、英国、法国和意大利于1938年9月30日在德国慕尼黑缔结的一项协定,该协议同意德国吞并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

纳粹统治的德国在慕尼黑协定之后,取得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的控制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苏台德地区里的犹太人赶出去,这些犹太人面临被屠杀的大难,都想要逃离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国家,他们集中到了布拉格。反犹太事件到处可见,犹太人四处逃窜,苦不堪言,连孩童都受到牵连。7岁的犹太女孩在学校当众被掌掴,无人应援;还在怀抱中的小男孩磕破了头,却因为犹太人的身份而被拒绝救治。学校里勒令所有的犹太孩子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纳粹直接冲到犹太人开的商店,打砸破坏,甚至动手烧毁了许多犹太教堂。 

营救犹太儿童

当时欧洲各国不想得罪德国纳粹,不敢发签证给犹太人。1938年11月,英国下议院批准一项新措施,容许无成人陪伴的17岁以下难民进入英国,但有苛刻的条件:

1、这些儿童要有英国家庭愿意收留,在英国能找到地方栖身。

2、这些家庭愿意出这些孩子的生活费、教育费,因为政府不会负担。

3、每个小孩需要缴付保证金50英镑作为他们将来会返回原来国家的保证。(一种计算,当年的50英镑相当于现在的4000多英镑。)1938年,只有29岁的温顿本来打算到瑞士滑雪度假,但由于温顿在布拉格的朋友、英国捷克斯洛伐克难民委员会成员马丁•布莱克(Martin Blake)请求温顿帮忙救助当地的犹太难民,于是温顿改为前往布拉格帮助他。

到布拉格后,温顿看见从苏台德地区逃离的难民的境况,难民营中不时传来犹太难民痛苦悲伤的哭泣声。难民营外冰天雪地,被逼到此地的犹太难民穿着褴褛的衣服围在小火炉前取暖。不但难民营,连布拉格城里的犹太人都成了德国纳粹搜捕的目标。

看到犹太难民的艰难处境后,温顿决定帮助这些犹太难民。温顿单独成立了一个组织帮助面临纳粹德国威胁的犹太儿童,而他的办事处就设在他下榻的布拉格酒店的餐厅里。很多犹太人都知道自己难逃厄运,但是希望能为自己的孩子赢得一线生机,拼尽全力送走自己的孩子。

当时,不少犹太人父母即使无法为全家取得签证离开捷克斯洛伐克,仍然希望至少能够把孩子送到其它的安全国家。温顿的办事处为希望离开捷克斯洛伐克的犹太儿童登记,吸引数以千计的父母到场排队。最后,温顿登记了900多个小孩。“那时谁都说,就凭你?不行。”温顿回忆说,“可我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温顿单枪匹马地募集资金,并奔走于西方政府,游说他们接纳这些小难民。但当时除了送往英国的孩子之外,只有瑞典同意接纳了少量的孩子。

温顿在布拉格逗留了三个星期,安排火车、贿赂纳粹的秘密警察,打通各种关节,打算把这些犹太难民的小孩送到英国。三周后,温顿返回英国后开始为犹太儿童难民筹集旅费和所需的保证金,为儿童办理进入英国所需的许可文件。1939年,他在《图片邮报》(Picture Post)上刊登了孩子们的照片,并最终找到愿意收留和照顾这些孩子们的家庭。

入境英国需要英国的入境许可,由于英国和捷克斯洛伐克繁琐的文件审批手续,孩子们入境英国的文件迟迟不到。时间在流逝,拖得时间越长,孩子们越危险!温顿在万般无奈之下,决定为孩子们伪造入境英国的文件,包括护照和旅行文件。温顿又去筹集巨额的资金去贿赂布拉格当地的官员和纳粹官员。 

从1939年3月起至9月战争爆发前,在其他志愿者人道工作的协助下,温顿安排了8班火车成功从捷克斯洛伐克接走669名大多数是犹太人的儿童到英国;火车途经德国抵达荷兰,然后那些儿童在荷兰登上渡轮渡海到英国。一个大的难题是需要取得过境荷兰的官方许可。

荷兰政府不让犹太难民从边境进入,边境守卫会阻截他们并将其遣返德国。

温顿最终成功取得英国的保证,说服荷兰政府放行,在第一班火车后,过境荷兰的过程就没有再出过问题。即使德国已经占领捷克,温顿带走儿童的行动也并未受到德国明显的阻挠,大概是德国认为他带走的是那些他们想清除的人。温顿最终为669名儿童在英国找到收留他们的地方。

大家可以想像,这个路径从布拉格到达英国,难度有多大!火车从布拉格出发,穿过德国到荷兰,在荷兰登上渡轮到英国。哪一个关卡出现问题,孩子们都无法逃离纳粹的魔掌。温顿要打通所有的关卡才能成功带出这些小孩。

1939年3月14日,温顿安排的第一列火车载着60多个犹太难民小孩从布拉格出发。当时的孩子们的脖子上都挂着表明自己身份的号码牌,父母和孩子们在火车站做最后的告别,很多父母都清楚这也许是此生的永别!哭泣声和悲伤笼罩在整个火车站。温顿安排的火车就这样一列一列地开出来。二战爆发前几个月内,共有8列火车悄悄地驶出了布拉格。

第九列,即最后一列火车为温顿带来了永远的遗憾和伤痛,因为它没有抵达!1939年的夏天,温顿张贴广告寻找愿意收留儿童的家庭。

最后一班火车坐了250名儿童,原定于1939年9月1日离开布拉格,是人数最多的一批。可是凌晨4:40分,德国入侵波兰,英法对德国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在这一天开战,德国封锁了边界,火车在边境被截住。温顿后来回忆说,那天在英国有250个家庭焦急地等待,等来的却是失望。这些最后一批的儿童几乎全部都在战争期间丧命,成为温顿人生最大的遗憾。他在2002年的记录片中说:“只要那班火车可以提早一天,它就可以抵达。”温顿一直对此内疚自责和遗憾。

来到英国的669名孩子开始了新的生活,但不幸的是,大部分孩子的亲生父母后来都死在了纳粹的集中营里。

救人义举被发现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尼古拉斯•温顿(Nicholas Winton)于1940年加入英国皇家空军。1954年5月19日,他放弃军官生涯,保留空军上尉之荣誉军衔。温顿在1948年结婚。婚后定居梅登黑德,曾在数间私人公司从事财务工作,养育三个小孩长大。温顿还参与了国际难民的救援活动,还协助修建了很多养老院。在战后,温顿过着平静的生活,从未对外说出他的救援行动,包括对他的家人。

就这样50多年过去了。1988年,温顿的妻子整理阁楼时,意外发现温顿当年的行动笔记本,上面有大量史料。在笔记本中,详细记载了当年的各项行动细节,以及完整的救援名单,温顿记录了如何从纳粹屠刀下救人的经历。这时,温顿的妻子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过不可思议的救人义举。

他的妻子将这些文件交给纳粹大屠杀的研究者伊丽莎白•麦斯威尔(Elisabeth Maxwell),她是英国媒体大亨罗伯特•麦斯威尔的妻子。

根据笔记本上的救援名单,伊丽莎白以信件连络了当年被带到英国保护的小孩,向他们说明当年救援行动的过程,并将这个过程制作成记录片,在BBC频道播放。 

1988年的一天,BBC电视台将79岁的温顿请进了演播室,老人50多年的秘密被揭开。主持人手持温顿的笔记本,里面有好多当年犹太难民小孩的照片,最后一页是所有当年犹太难民小孩的名单,里面有维拉•戴蒙特(Vera Diamante)的名字。主持人向在节目现场的维拉问好,然后说,“我要告诉你,你就坐在尼古拉斯•温顿的身边。”维拉轻轻地拉着温顿的手,激动地向他问候,亲切地亲吻温顿的脸。温顿的泪水夺眶而出。

主持人又问:“请问,今晚的观众席上还有谁是被温顿先生救出的吗?如果有,请你站起来。”然后,观众席上,一排又一排的人站了起来,当时被他救出的孩子们站起来,向他表示深深的感激之情。温顿也向当年被他救上火车的孩子们点头致意。当时的669名孩子,现在他们已在世界各地建立各自的家庭,加上他们的子子孙孙,共有六千多人。

获得世人赞誉

时隔70年后,温顿100岁时,“温顿儿童”沿着当年的路线、坐着蒸汽火车来看他。2009年9月1日,一列特殊的“温顿列车”(Winton train)由一到两辆蒸汽机车(一组六辆)和1930年代使用的车厢组成,从布拉格火车总站出发,经原来的Kindertransport路线前往伦敦。

火车上有几名幸存的“温顿儿童”及其后代,他们在伦敦受到了温顿的欢迎。此次活动是为了纪念温顿安排的最后一次营救犹太儿童运输计划70周年,该运输计划于1939年9月1日出发,但当天因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而未能到达目的地。火车出发时,由弗洛尔•肯特设计的温顿纪念雕像在火车站揭幕。

随着他当年救援行动的曝光,温顿获得英国政府的表扬。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2003年授予温顿爵士爵位。英国的犹太教首席拉比Jonathan Sacks赞赏温顿是“道德勇气伟人”、“我们时代的英雄之一”。BBC称他为“英国的辛德勒”,他所拯救的儿童被昵称为“温顿的孩子”或“温顿儿童”(Winton Children)。

温顿谦和地表示,“我觉得有点老调重弹了。坦白说,我可不认为那有啥。我觉得历史过去就过去了。面向未来就得忘记过去,不用记着那些。”

温顿曾说,他获得荣誉,只是因为他比其他人道主义工作者活得长些,“看起来是了不起,但我做时不觉得了不起。有些人天生伟大,有的人做到伟大,有的人被赐予了伟大”,他谦认自己是第三种人。

2014年,捷克总统米洛什•泽曼在给温顿105岁生日的贺信中写道:“你的生命因众多原因而非比寻常。但你不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你的义举树立了一个人道主义、利他主义、个人勇气和谦虚低调的榜样。”之后,还专程将他接到捷克,在七名“温顿儿童”的陪同见证下,接受总统授予的最高荣誉奖章“白狮勋章”。

温顿于2015年7月1日于睡梦中安然离世,去世时在英国维克汉姆医院,享寿10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