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岛、八个都会区禁夜间外出/法国历史上的宵禁

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于10月14日宣布，鉴于疫情迅速反弹，为避免医院过度饱和，处于疫情最高警戒区的法兰西岛大区和八个都会区从10月17日（周六）零点开始实施宵禁。

他在发言中强调，实施宵禁的大区和都会区包括法兰西岛、鲁昂、里昂、格勒诺布尔、马赛、图卢兹、蒙彼利埃、里尔和圣埃蒂安。这些地区从每天晚上的21点到次日清晨6点，除了特殊情况外，人们需要一律待在家中。根据内政部网站10月17日公布的消息，该措施将实施六周。内政部提醒道，不遵守规定者将被处以135欧元的罚款。如果反复违规，甚至会被处以3750欧元的罚款和6个月监禁。

10月17日宵禁第一夜，一条空旷无人的巴黎街道（Kiran Ridley/Getty Images）

因为下列特殊情况需要在夜间出门的人，可以在内政部网站下载临时通行证：

1. 需要在住宅和工作、教育或培训地点之间通行的；
2. 在无法遥诊或无法延后就医时，不得不出门就诊、接受治疗或购买医疗用品的；
3. 需要出门照顾等待援助的家人、弱势人群或代管儿童的；
4. 需要出行的残障人士及其陪同；
5. 被司法或行政机构传唤的；
6. 在当局要求下，需要出门参加公益活动的；
7. 长途旅行转车的；
8. 需要在住宅周围一公里范围内遛一会儿宠物的。

在实行宵禁的地区，每10万个居民中确诊感染病毒的人数都超过了250例，重症监护室中的Covid-19病患比例在30%以上。拥有1276个市镇和法国五分之一人口（1200多万）的法兰西岛大区，病毒传播非常快。当地酒吧从10月初就停止夜间营业，目前医院重症监护室中的Covid-19患者比例甚至已经接近50%，医院不得不大量增加援手。

不过，宵禁令公布后，无论是教育部长布朗凯（Jean-Michel Blanquer）等政府内部成员，还是其它党派的议员都表示并不赞同这种做法。右翼共和党（LR）议员贝勒希尔（Guillaume Peltier）表示：“夜晚宵禁，白天可以坐地铁，大都市店家关门大吉，乡下却可以去度假，这真是有点自相矛盾。”

根据法媒对民众的采访，一些善良的年轻人表示，尽管内心不愿意放弃夜晚的聚会和娱乐，但为了抗疫，还是愿意做出一些牺牲。不过，也有分析表示，实施宵禁的本意是为了避免让医院出现过度饱和的状态，从而保护医院。但后者的运营资金来自经济发展和政府税收；实施宵禁后，餐饮、娱乐和交通等行业的经济发展必然受到影响，会造成政府税收减少。政府会更加无力投资医院床位，增加医护人员人手，支付医护人员收入，反而会形成死循环。媒体也呼吁总统制定有效的策略，而不是仅靠宵禁来减缓疫情。

今年3月底禁足开始后不久，100多座法国城市采取过宵禁措施。10月份疫情出现大幅反弹后，为了遏制病毒传播，法国曾考虑过几种方案，例如局部地区禁足、西班牙式各地分头抗疫和德国式宵禁。经过权衡后，最终决定采用德国方案。

法国历史上的宵禁

在法语中，“宵禁”（Couvre-feu）一词始于中世纪，原本是指用铜、铁或陶土制成的“熄火或保留火种的工具”。后来逐渐出现了衍生词“敲响熄火钟声”（Sonner le couvre-feu）。当时的房屋多为木制，为了防止火灾，教堂或市政府会在入夜时分敲响钟声，提醒人们该熄灭家中的炉火和烛火了。

之后，熄火钟声逐渐演变为报时钟声，在圣马洛（Saint-Malo）甚至还成为抵御海盗入侵的报警钟声。在19世纪以前，法国的城镇和乡村一直保持着这项传统。但自19世纪末以来，除了少数城镇以外，大多数欧洲城市都已经放弃了这项传统。1905年法国实施政教分离后，教堂变成了市镇的公共财产。从那时起，是否敲响熄火钟声，已经变成由市政府来决定。如今法国只有少数几座仍然保留着专用熄火钟的城市还会在夜里继续敲钟，例如斯特拉斯堡和诺曼底小镇蓬托德梅尔（Pont-Audemer）。那里的教堂直到现在还会在夜里10点左右敲响熄火钟声。

在法国近代史上，宵禁则通常和二战期间德军占领法国，以及50、60年代法国与阿尔及利亚之间的战争联系在一起。

40年代德军占领法国后，从1941年底开始在法国各地区实施宵禁。最初是在1941年10月19日德军霍茨中校（Lieutenant-colonel Hotz）在南特被暗杀之后，德军通过设立宵禁来监视人员流动和夜间秘密行动。到了1942年2月，纳粹对犹太人实施了严厉的外出禁令。当时，其他人如果需要在夜里10点以后出门，都必须携带德军发放的临时通行证。

在阿尔及利亚战争期间，巴黎警察局长帕蓬（Maurice Papon）于1961年10月在巴黎实行宵禁。这项措施只涉及“法国的阿尔及利亚穆斯林”，因为他们被怀疑可能是独立战士。1961年10月17日，数万名阿尔及利亚人举行和平示威，反对这种歧视性的宵禁政策，但示威遭到暴力镇压。

因此有些法国人更愿意把宵禁称为“夜间禁足”（Confinement nocturne），以免唤醒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