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两宋风华 (22) ——仰观白日天垂象 烽火澶州顿息兵(上)
(接上期)
前期内容是从寇准的角度讲述了“澶渊之盟”的经过 —— 宋真宗御驾亲征,驻跸澶州,宋辽停战、议和。这个过程可能会给人一个印象,就是觉得宋真宗很胆小,表现得很软弱,好像很惧怕辽人。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此处先不谈宋真宗去澶州这件事,先来看看两段记载。澶渊之役是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而在3年前,也就是咸平四年(公元1001年),宋真宗曾说过一句话:“契丹入钞,滨棣之民,颇失农业。今若再来,朕必过邢洺之北,驱逐出境,以安生聚。”这句话是说,契丹入寇抢掠,给边民造成很大损失,他们如果再来侵扰,我一定要过邢州、洺州之北,将他们驱逐出境,以保护百姓。也就是说,宋真宗早在咸平四年时,就提出过要亲征。而他想去的地方,是在哪里呢?
君主御驾亲征(公有领域)
前文讲过澶州之役,辽圣宗和萧太后从河北固安进攻,南下到澶州,从纵向的距离上看,邢州几乎是在中间,就是离北方边境,或者说离契丹已经更近了一半的距离,当然风险也就更大了。但宋真宗却说:“我要到那里去,把契丹人驱逐出境。”而宋真宗说这话的背景,并不是在宋人乘胜追击的时候,而是宋人才刚吃了辽人的败仗。当然这个失败倒并不大,因为那一年相对而言,没有发生非常大规模的战事。但是毕竟宋人是吃了败仗。宋真宗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退缩,反而要去离前线更近的地方,要把辽人赶走,保护他的子民。宋真宗真的胆小吗?
再来看一段记载。在澶州之役的前一年,也就是咸平六年十二月,宋真宗说:“今外敌岁为民患,既不能以德服,又不能以威制,使边民横被杀伤,骨肉离异,为人父母者,其得安乎!此朕所以必行也。”在这里,宋真宗再次表达了亲征之意,他的理由是“边民横被杀伤,骨肉离异,为人父母者,其得安乎”!也就是为了边境的百姓不再遭受这样的苦难,因此必须要亲征——“此朕所以必行也”!
同样,由此也可以看到宋真宗的责任感与勇气。他说这段话正是咸平六年,辽人在望都大败宋军,宋人大将王继忠一战被擒,令朝野震动。这一次可真的是个大失败,比咸平五年时的情况严重得多。但是在这样大的一个挫败面前,宋真宗仍然没有害怕、退缩之意,他更坚决的表示,必须要去亲征。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只是嘴上说一说,现代人很多时候都这样解读古人。比如:皇帝说要亲征,我们很多人会认为反正底下会有群臣说:“太危险了,不要去啊!”然后皇帝有了台阶下,就不去亲征了,这样既有了面子,又没有真的面对风险。很多时候,我们是站在现代人的思维中去想像古人。其实古人,连普通的人,他们都讲究诚信,更不要说一国之君,他会非常注意自己的修为,就像宋真宗,他说要亲征,就真的是这样想的,而不是为了“作秀”。事实证据就是,宋真宗早在咸平二年到三年之间,就已经御驾亲征过一次,这种事他不是没做过,驻跸澶州,后来又走到更北,驻跸大名。当时契丹辽圣宗南下侵宋,听说宋真宗亲征,于是没有再往下打,抢掠一番就撤军了,那场战争就结束了。也就是说,在亲征这件事上,宋真宗既有明确的意愿,又有实际的行动,是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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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在澶州之役前,虽然辽人连年南侵,宋人一直处于守势,但宋真宗仍然像宋太祖、宋太宗那样,没有放弃收复燕云的想法。他在咸平四年曾对辅臣说:“燕、蓟沦陷,深可惜耳。”在咸平六年,他表示要亲征时,当时节度使王显劝他不要去,而王显的话中有一句“必欲燕蓟旧地,则宜修文德,养勇锐,伺时利,然后奉行天罚,何往不克也”。意思是说,您一定要收复燕、蓟之地的话,就要修文德、重武备,等待天时,就会成功。由此可知,宋真宗不只表达了要亲征,还表达了他不只要把辽人赶出去,还要把燕、蓟收回来。那要怎么收呢?|
综上所述,在澶州之役前,宋真宗御敌抗辽的态度还是非常积极的。既要把辽人赶出去,又要把燕、蓟收回来,很有雄心壮志。但到澶州之役时,这个人好像突然变了,来了一个大转弯,变得很胆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澶州之役是在景德元年冬,辽人从景德元年秋就已经开始南下了。而宋真宗在战争初期就很明确的表达了亲征的意思,他说:“朕当亲征决胜,卿等共议,何时进发?”非常明确,亲征这事是定下来的,不需要讨论,需要讨论的是,什么时候出发?
然而这一讨论,就讨论了一个月,朝中有不同意见。而且随着辽军的深入,压力就越大,群臣的意见分歧就越大。寇准觉得应该亲征,马上出发才好。王钦若觉得应该去金陵,陈尧叟觉得应该去蜀地。宰相毕士安觉得去也行,不去也行,非要去,那就到澶州。也就是说,宋真宗此次亲征拖延了一个月,迟迟不动,与群臣意见不合是有关的。那有没有宋真宗本身的原因在呢?应该也是有的。在下期我们将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未完待续)